当唠叨的老妈患上抑郁症住进医院,我才懂得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文 / 后海茶馆听世界
2017-10-03 22:05

深夜2点47分,家乡的窗外很安静,月亮睡了,鸟儿也睡了,唯独三两只蛐蛐,唱着歌,陪着我。

虽说平常也睡的很晚,但大多都是看视频和新闻,再加上身处在大城市里,大家都睡的很晚,也就不会有形单影只的感觉。可是,今晚明明很困了,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小小的脑袋里装了一座影院,而各种悲怆的,搞笑的画面就像玻璃碎片一样,扎进我的心里,很痛。

而这种难受,归根结底只因为一个人,一个时而暴躁,时而呆萌,时而像个怨妇,时而又像个孩子的女人。在我眼里,20年前她是个女汉子,跟着我爸,走南闯北,挣钱养家;20年后她是个爱哭的家庭妇女,柔弱不济,莫名其妙。当唠叨的老妈患上抑郁症住进医院,我才懂得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我从小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一直到小学毕业。所以那会和她总感觉中间有层摸不透的东西,也许叫做隔阂。

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给我们哥俩洗澡,而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马拉松赛跑”,绕着村子,你追我跑,她拿着藤条。如果按照正宗的比赛规则的话,我俩会是获胜方,毕竟体力和身高上占绝对优势,小巧玲珑,她逮不到我们。但是俗话说,知识改变命运,占领高地的智商拿下我们“海尔兄弟”,还是很轻而易举的。长大后分析了一下,依次是:声东击西,欲擒故纵,笑里藏刀,苦肉计和连环计,最后使用一招关门捉贼,完美谢幕,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就是一顿丰盛的竹笋炒肉,而因为每次我都没有起到应有的带头典范作用,所以每次都会因为这个理由接受惩罚。

那时候我特别讨厌她,总感觉她不爱我。

等上了初中,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她“比赛”了,因为第一作业很多,第二美女也多,第三老师很凶,第四她也很凶,第五我都打不过。所以就安安静静的做了三年的美男子,因为成绩优异,所以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战争。

可是,不幸的是那会厌食,尤其是面条,不知怎么的,看见面条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一个字:怕。但是那会总感觉自己也算有点所谓的男子气概了,遇到不平等的待遇时,总要学着反抗。所以一到中午,我就拿点馒头和早上的剩菜进房间看电视去了,在没消气之前,绝不理她。但这无谓的抵抗都只停留在中午这段时间,因为早饭和晚饭还是很合胃口的,还有就是,超越界限的叛逆只会多迎来一份“竹笋炒肉”而已,所以我选择沉默。当唠叨的老妈患上抑郁症住进医院,我才懂得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后来,高中就开始住校了,印象里老妈从来没去过我上学的那个地方,说是怕自己丢面儿。其实那会,我进的是重点班,压根不存在这种,可能老妈觉得自己脾气有点大,万一失态了,这样会让我很难堪,所以就每个周末做好饺子等我,其实我也看得出,这叫自卑。

等到了高三,那年经济比较萧条,老爸的工作一直不顺利,到了第二学期,家里几乎没有多少钱了,而那会学校像个债主似的,各种考卷和费用接踵而至,再加上学习上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每一次回家伸手要钱,都感觉像是在抽血。那会思想比较偏执,觉得高中费用已经这么多了,大学会更多,而且自己也不是学习的料,就想着不念了,等高考结束就去打工挣钱。其实当时,对于去哪里打工,打什么样的工,也是没有概念的。就这样,高三剩下的日子浑浑噩噩的混了过去。

等高考结束,没等成绩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大城市里,带着自己的小女朋友,过起了放养般的生活。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但同时也是格外陌生的,当时由于没有社会经验和技术,年龄也比较小,工作非常难找,最终在一个酒店里做了一个月,直到接到爸妈打来的电话,说是分数出来了,让我回去商量一下学校。其实分数我早都知道了,382分,至今记忆犹新,只是不敢也不想告诉他们,怕他们伤心,又怕阻碍了我打工挣钱的计划。

但是后来老妈又打了好几通电话,渐渐的我妥协了,于是回去选择了最不愿意的方式——复读。而这个时候心理上是非常抵触的,因为老妈总讲“我没念过书,所以你要好好读书”,而这个时候我都会辩驳,“不是会做点烂题就算读书了,社会上做任何职业也都算读书。”于是,我们就吵了起来。慢慢的,心理总感觉有点亏欠,便乖乖地背着书包去了复读学校。当唠叨的老妈患上抑郁症住进医院,我才懂得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时间又过了一年。从酷暑到深秋再到盛夏,这一次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又迎来了高考,这一次,我很有自信,觉得自己除了数学有点估摸不准之外,其他应该没多大问题。于是,高考结束后,我和老爸老妈吃了一顿大餐。

那一年,她去了学校好几次,每次都给我带很多好吃的。

之后便去了之前的大城市上大学,那四年,她很开心,因为两个儿子都考上了大学,而这在我们这个小地方是很少的,所以很乐意和大家聊天。之后,我和弟弟双双领了女朋友,一到逢年过节,老妈就会忙的不可开交,其实也是瞎忙,但就是不愿意停下来,因为害羞,同时也怕自己万一说错话影响女孩对我们家的印象。

就这样,顺风顺水的日子没过几年,转眼秋风扫落叶。

我和女朋友分手了,外婆住院了,加之弟弟订婚,我和老爸工作也特别不顺利等等,慢慢的,老妈的脾气就变得急躁起来,也越来越胆小,依赖性强。因为弟弟在外地,所以每次视频的时候都会偷偷流眼泪,我和老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说了她也未必听,只是单纯地觉得弟弟在外面肯定会受苦,或许每个父母都会这样想。

这个时候,突然感觉老妈真像个孩子,动不动就哭。因为我们家在农村,对于感情的表达上比较含蓄,所以彼此间不像现在很多家庭一样,放得开。其实我很想贴着老妈哄她开心,但是我做不出来。当唠叨的老妈患上抑郁症住进医院,我才懂得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本来国庆是不打算回来的。3月份从外地回来之后隔三差五就回趟家,所以老妈估计都烦我了。直到昨天爸爸打电话说老妈住院了,我还不相信,因为前些天还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还是严重的抑郁症。听到消息,马上就坐不住了,可还是耐着性子忍到今天,毕竟国庆前的假期是不太好批的。

坐车回来后,买了点营养品就径直去了医院。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抑郁症诊治的科室竟然密封的像个监狱,家属不能陪床,营养品,手机之类都得放在科室前台,洗漱用品逐一按姓名编号放置,生活的空间也就铁门之内。

进去后,身旁的病人都围了上来,用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你,那种眼神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僵尸,有点不寒而栗。见到老妈的时候,她气色倒还好,神智也清晰,就是情绪不太稳定,容易伤感,而医生也说要住院观察。

里面呆了没几分钟就出来了,我问老爸:“怎么突然就患抑郁症了?能不能让我妈搬出来?里面感觉好害怕。”老爸叹了一口气。

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很乱,各种“其他人欺负她怎么办?”,“晚上睡不着怎么办?”,“这种治疗到底有没有作用?”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充斥着我的大脑,很想告诉医生我妈没事,但事实自己心理清楚,不想老妈呆在那个像“监狱”的地方,但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不去治疗,万一严重了怎么办?现代患抑郁症的人越来越多,网上各种有关抑郁症的负面新闻也层出不穷。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担心,越想很怕。

以前小时候很讨厌老妈做的面食和她的唠叨,可今天回来后突然觉得家里没了她的身影,总感觉缺点什么!像是丢了一种灵魂,又像是少了一种味道,真的不敢想象“生老病死”这四个字的含义,说真的,情感上,我很怕失去。

渐渐的,人都老了,留给自己和老妈的时间算来算去,也就40、50多年,或许更少,但愿老妈能挺过去,如果可以,我还是很喜欢当年的“竹笋炒肉”,毕竟痛的只是肉体。当唠叨的老妈患上抑郁症住进医院,我才懂得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