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失眠又加重了

文 / 丁香紫阁
2019-09-14 14:21


我最近总失眠,每晚到两三点才能入睡。

也没有特别糟心的事,可躺在床上,身体明明感觉很累,脑海却不停地翻滚,一浪接着一浪。我试过很多种方法,没有一种可以彻底治愈。

昨天凌晨两点多,我睁开眼睛,睡意全无,突然感觉到很无奈。如果人的身上装有开关就好了,开了就精神饱满地去工作,关了就心无旁骛地去睡眠,每个人的寿命设置可以不同,但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无病无痛高质量的日子。

黑暗中,我熟练地打开抽屉,摸到我的安眠药,摇了摇,只剩一颗了。紧张情绪又一次袭来。因为长期失眠,身体都有了抗药性,一颗怕是解决不了问题。聊胜于无,权当心里安慰吧。

保温杯触手可及,里面的水温刚刚好,我送药下去,又多喝了几口。不好,等下万一快睡着了,想上厕所怎么办,要不提前去一下?

走到客厅,一片黑暗寂静。对面的楼里有几盏灯光,我数了数,有六盏,为什么他们还不睡?也是睡不着吗?还是有非做不可的功课?

我很喜欢站在地面上,看居民楼里家家户户的灯光。虽然各家有各家的悲喜,但我固执地以为这些都代表着团圆。灯亮了,炒菜的香味儿从窗户缝里钻出来,提醒着未归的途人该回家了。那种感觉是温馨的,充满希望的。

而夜深人静的点点灯光,让我联想到的只有孤独。什么样的人才会凌晨两三点都不睡?他是睡不着、不想睡,还是不能睡?是不是也有像我这样的人,害怕夜晚,害怕失眠,害怕独自面对别人的鼾声?于是一个人坐在灯光里,让灯光点亮温暖。

全世界都去休息了,留下失眠的人来守护这片黑夜,多可怜。

都说失眠和抑郁是成功人士的标配。呵呵,我就像是那个得了富贵病的穷人,治不起,熬不住。

算起来,我神经衰弱已有十多年了。睡觉听不得一点儿动静。

我们家里的钟表都是静音的,有一块手表,因为秒针拨动时总要发出“咔咔”的声响,被我束之高阁了。

窦先生贴近耳朵仔细听了半天,说什么声音都没有啊。我说明明那么大声音,你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后来想想,不是他有问题,是我的某根神经真的出了问题。

我的手机时常处于静音状态。因而会错过很多来电。我很怕那种突然响起的声音,对“安静”有种变态的追求。

最近几天晚上十一二点左右,小区里有一条野狗总是汪汪乱叫,搞得我烦躁不安。

我问同小区的朋友,你们听得到吗?他们说,早睡着了,哪有闲功夫听那个。

看来只有我闲得不轻,在百无聊赖的夜里静听各种声音。我的听觉和嗅觉异常敏感,这可能是造成我神经衰弱的原因。

以前我们在旧房子住的时候,发生过一件趣事。

那天晚上我也是失眠,大概晚上三四点钟的时候,听到客厅有动静。窦先生就在我旁边睡着,家里没有其他人。是小偷!

我把耳朵竖起来,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声。糟了,我的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

我轻轻推了推窦先生,他明显还处在睡梦里,嗯嗯哼哼地不想起。“有小偷!快起来!”他猛地惊醒,坐起来,顺手操起来枕头下的一把剑(婆婆说放把宝剑在枕头下,可以压住邪气,帮助睡眠),蹑手蹑脚地开了主卧的门。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考虑到我怀着身孕,不能受到任何伤害。窦先生让我留在卧室,自己出去了。

到了客厅,开了灯,什么都没有。紧张得我心突突地跳。接着他又去了另外两个卧室和餐厅,开了灯,还是不见人。

掀开窗帘,没有。查看门后,没有。

“你是不是听错了?让人虚惊一场。”窦先生被我这么一折腾,难免会怀疑。

可我保证不会听错!

这时,客厅的窗帘忽然动了一下!我和窦先生同时看到,这是最后没有检查过的地方,莫非就在这后面?我俩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那时我生怕跟小偷展开正面搏斗,一是他入室盗窃肯定带了凶器,窦先生未必是他的对手;二是我怀着六七个的身孕,不可能躲在卧室里袖手旁观。

“谁?赶紧滚出来!我看到你了!”窦先生举着剑,诈唬他。

又动了一下。窦先生用剑一戳,迅速扯起窗帘——

什么都没有!原来是风!

这时我们才发现,窗户已经在冬夜里被撬开了半拉子,外面的防护栏也被小偷用硫酸类的东西腐蚀开了。

伸出去一看,空调主机上还有一个不大的脚印……

这世上最庆幸的事,无非是劫后余生,虚惊一场。

我俩经过这么一吓,都没有睡意,聊着天等天亮。他说,“你这失次眠,还立了功了。”

后来跟别人说起这件事,他们都会说,“幸亏你失眠——”

以前看过一个野腿子医生,他把着我的脉说,你的阴气太重,需要调阳。于是给我的药里加了蜈蚣和蝎子之类,看得人头皮发麻。然而硬着头皮喝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太大的效果。

后来我加强锻炼,去夜跑、去汗蒸、去泡脚,然并卵,失眠还是好一阵坏一阵。

好的时候,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不好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

我怀疑自己受到了诅咒,老天偷走了我的睡眠,给了植物人。

有人说,你是不是经常写作用脑过度啊?停下一段时间试试。

还真不是。失眠十多年了,公号日更才几年。何况我基本不熬夜写稿。身体才是最大的固定资产,我知道。

我很明白身体与家庭事业的关系,并且一直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果我垮了,我妈和我儿子怎么办?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只是恐惧睡觉这件事本身。

八成是老天嫉妒我好看,才偷走了我的睡眠,等我老了以后会还给我的。

别担心我的身体,我定期会去做身体检查,除了一点乳腺增生,啥问题都没有。我问医生我长期失眠有没有啥影响,她端详了我半天,你皮肤这么好怎么看也不像长期失眠啊。

真是有苦说不出。

难不成我是仙女来着?

我认识的一个编剧赵国燕王,以前还在一起交流,感觉生龙活虎的,2017年突然在剧组的宾馆里猝死了。

我们俩同年同月生。他都搞过十几部影视作品了,后来又尝试去做了导演,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典范了。我拍《亲爱的,我要和别人结婚了》时,他还给我出谋划策过。

可事情来得毫无征兆——他走得悄无声息。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扼腕叹息。

死因就是熬夜赶稿。熬夜是要不得的。

有一回我去北京看个有名的中医,他再三告诉我,千万不要熬夜。

我说我没有熬夜。

他说,失眠也算熬夜,被动熬夜。时间久了会透支自己的五脏六腑。

吃了他的药,我确实好过一两年。可后来他老人家退休了,药方也找不到了。

最近几年就靠各种安眠药维持着,也不是天天吃,失眠严重了才吃。吃到现在都成了一种习惯,不吃会不踏实。

现在我的记忆力下降得非常厉害,同事朋友们都管我叫“七秒鱼”。有时候家人会把某件我没有做过的事按在我头上,我也不反对,等到他们发现误会了我的时候,我早就忘记了这码事。

掉头发也比较严重。我的发际线越来越靠后,显得脑门越来越聪明;白发都舍不得拔掉,拔一根少一根,别人论把,我论根儿。十分羡慕在理发店说“给我打薄点”的人。

每天写文累吗?累,但也不至于。

如果你不让我写文,天天干坐着,会抑郁的。写作是我抒发情绪和排解压力的一个途径,很多事情要通过写作去思考去捋顺,于我是一种正面的意义。

我有分寸的。

我很爱惜自己这条小命,所以偶尔会请个假、偷个懒、补个觉。

我会安安稳稳健健康康地前行,请你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