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台北的深夜吃过牛肉面吗?
在去台北之前,我还做了一番功课,从舒国治和焦桐写台北美食的文字中,寻找了一下牛肉面的下落。甚至还把一些店名和地址记在手机上,以作锦囊。之前我出门去陌生的地方,几乎不做功课,在陌生的地方凭着自己的鼻子和眼睛找馆子是乐趣之一,要是凭着前人的攻略,总觉得没有成就感——尽管有许多人在北京找吃的,都会随身带着我写的书。
在我身边的朋友中,关于台北的美食总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论调:一群人说,台北是美食遍地,而且价格亲民,大餐小吃,琳琅满目,一定要去夜市,夜市里熙熙攘攘,有着台北最本色的生活;另外一群人说,台湾无美食,所谓的美食都是敝帚自珍,夜市里的小吃都是骗骗大陆游客,来来回回就是几样货色,乏善可陈,台湾一个岛,远远不及中国大陆物产丰富,手艺高超,要是想吃一顿大餐,转遍台湾也找不到几家。
这些如同小马过河,水深水浅总得要自己趟趟。
跟我一起过河趟水的有一个老小伙子,叫小伟,北京人,70后,做影视行业,跟业内一群明星大佬混的烂熟,可是心中的梦想是开一家牛逼哄哄的牛肉面馆。他每到一处,必然会去当地生意火爆的面馆,跟我这种风卷残云的吃法不同,小伟细细琢磨,跟老板套磁,从汤头到面,从牛肉到配菜,细小之处也能有万千世界。
在台北,我也找了一位本地美食家当向导,高文麒老师,生于花莲,走南闯北,知识渊博,也是面痴,最近的打算是在北京团结湖开一家面馆,把他在大江南北吃到的好面汇集一堂,名字就叫“痴面”。
两个面痴聚首,简称“面首”,其滔滔不绝高山水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掰开揉碎的状态,叫坐在旁边的本吃货有点如坐针毡。他们讲的内容都是诸如澳洲的草饲牛肉还是谷饲牛肉更适合做牛肉面里的牛肉;如果用牛筋是不是要用阿根廷的牛肉会好一些;牛腱子肉该用什么刀法切,横切和纵切的优劣;牛骨吊汤的秘密法则,如何把牛骨汤吊得奶白浓厚;红烧牛肉面的豆瓣该用郫县豆瓣还是台湾豆瓣;肥肠面里的肥肠该如何处理;炖汤的时候都尝试过哪些稀奇方法只是为了叫汤更浓厚,比如在里面放一整只猪头;面需要轧多少道,最后的结论是16道比较合适,18道太劲道了,14道又觉得不够……诸如此类的谈话,我只有在旁边装睡觉了。
到了台北之后,在我心中已经有了3家牛肉面馆之选,其中之一是牛爸爸牛肉面,这里的特色是“天价”,一碗顶配牛肉面的价格是1万新台币,折合一下,2000块,在台湾普遍一碗牛肉面在100新台币上下浮动,这碗顶配元首牛肉面够100碗寻常的了。我们找到这一家面馆,店面不大,我们像一个土豪一样说:“吃面,要最贵的。”这话把服务员小哥也问晕,可能他心想,这就是我们做营销的噱头,怎么还真有傻逼来点?他诺诺的说:“我们平时没有,这需要提前预约,不知你们预约过吗?”当然没有,我们看着这家面馆其他的面,觉得来你们家都是冲着头牌翠花来的,你跟我说翠花不在,我们还有亲亲和爱爱,要不客官试试?当然兴致不高,悻悻离开。
第二家店在我们住的酒店附近,名为林东芳牛肉面,这家牛肉面被许多老饕评为“台北第一牛肉面”,在车上路过八德路看到这家小小的店面,门口排着长队,人头攒动,心生欣慰。老店面,感觉有包浆,独一无二别无分号,感觉够逼格,何况离我们住的酒店只有几步路,心中暗暗敲定主意,第二天一定要去。
这里没有早点,中午开门,直到深夜,我第二天11点就赶着去吃一碗牛肉面,就像大年初一赶着去抢头香,为此我连早点都没有吃,心中想着半肉半筋的牛肉面,已然是口水潺潺。等我走到那家小店的门口,赫然贴着一张告示:“今日清明,歇业一天。”在我心中缓缓飘过两个字:我靠。
晚上台北的朋友请我们吃欣叶,吃饭的档口,我就跟小伟商量,吃完饭我们要迅速赶往永康街,去吃另外一家传奇的牛肉面:永康牛肉面。在吃欣叶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吃着大餐,想着小面,还悄悄的留了肚子。
等我跟小伟吃完了,来到永康街,宵夜正旺,满坑满谷,在这时,两个曼妙姑娘走过来,向我们打听道儿:“请问你们知道永康牛肉面在哪里吗?”台普声声,叫的人发酥。
“我们也在找,要不我们一起吧。”小伟说。那妇人道:“你们是从北京来的?”说话间,话音隐隐的变成了北京腔。再一套磁,原来也是北京朝阳区的姑娘,细打听,两家小区就隔着一条马路,各种搭讪的心思顿时颓了。一张大网撒到天边,捞上来的依然是熟张儿,不是来自十里堡就是来自酒仙桥。
等我们到了传说中的永康牛肉面,这里正准备打烊收工,面是吃不到了。我跟小伟相视一笑,心中竟然有天妒英才的悲愤。小伟讪讪的问:“我们从遥远的首都北京来到宝岛台湾,就是为了到永康吃一碗面,既然吃不到面,我能否尝尝大锅里牛肉面的汤?”
说到这里,老板娘面露惺惺相惜之色,默默走到后厨,用小碗盛了一碗红汤,表面漂着一层油,闻起来的确是浓香。小伟小心翼翼的端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像鉴宝一样端详这碗汤,细细品饮,汤汁在口腔内翻转,与味蕾充分融合,一边尝一边细细品味,颔首称是:“汤料应该有肉蔻,茴香,草果,细细品,牛骨吊汤的香味很足,应该是加入了牛骨髓,细品还有一些其他香料的味道,吊汤的时间持久温和,用了豆瓣,似乎是四川郫县的豆瓣,但味道又不是完全相似,似乎应该有一些台湾本地产的豆瓣,辣椒的香味很重,回味浑厚,果然好汤……”
我回头望了望北京酒仙桥来的那个曼妙妇人,相对竟无语凝咽。最后我开口打破了这谜一般的沉默:“姑娘,咱们互相加个微信,过几天回北京约着一起吃卤煮,你看如何?”
文:小宽
图:部分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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