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抑郁症(四)

文 /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2019-03-12 02:05


我与抑郁症(四)



几天后,我在哈医大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爸爸,他眼里布满血丝。我问:这是在哪里?他说:医院。我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他说:你先休息好,其他事以后再说。

第二天L打电话来,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我开始歇斯底里地哭: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一了百了多好。我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了……

其实苏醒时,我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时就发现问题了:右胳膊已经被石膏固定住,根本抬不动。想到自己以后将是个残废,无论如何是难以接受的。

那是我19年人生里最大的一次灾难,谁也不会预料到。在此之前,我从没打过点滴,但在医院的一个多月里,将我一生的点滴都打完了——手腕脚腕处轮流扎针,每一次护士考虑在哪里扎针时都要花很长时间。

从小我和我爸的交流很少,虽然他对我格外偏爱,每次打工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从小时候的发夹到长大后的复读机,他的爱和期望全部凝聚在礼物里。

对父母,我很少向他们表达我的真情实感。有时想把内心的苦闷发泄下,一想到他们那么辛苦地供我读书,便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在他们面前,只说好的,不谈坏的。

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些都为抑郁症埋下了伏笔。

在医院时,我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和隔壁床的病友聊聊天,不好的话就觉得前面的路都是黑暗的,我将永远被隐没在黑暗里,无法自拔。

四十天后,我躺在担架上,被几个学生抬上了开往三门峡的火车上。想到就要见到家人,又期待又恐惧。那难熬的四十多个小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小叔去接的我们,连夜开车送我们回家。回到家已是凌晨。家门敞开着,我妈迎出来:回来了。我没敢回应她,羞愧难当。

他们将我抬进卧室,床上已经铺好被褥。我妈说:终于回来了。到家了就能好好休息了。快睡吧。

我想着她会问我很多,但什么也没有。我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