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发?光头?莫弃疗?脱发的人,不止你一个…

文 / 广州日报人物在线
2019-03-12 23:02

最近,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因为一件事,“秃”如其来地登上微博热搜:该院拟招募30名育发志愿者,要求年龄在18~60岁之间、有脱发困扰的人。消息一经发布,报名人数一天内就超过了两万。

现代社会,脱发话题越来越受到关注。近日,记者专访了几名颇有心得的“发友”,他们有从事媒体行业的90后,有月入数万元的工薪白领,还有的是治疗脱发二十年的资深医师……正值风华正“茂”时,却遭遇脱发危机,他们的解决方式却因人而异。

文/图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程依伦

植发?光头?莫弃疗?脱发的人,不止你一个…

01

植发:“洗掉几根头发都心疼”

小施是一名骨科医生,脱发已有十年之久。同样是由于遗传性脱发的他,早在大学的时候,额角处的头皮就开始显露出来了。起初的他,对于大脑门尚且不以为意,直到有一次和师妹做课题,对方看着他的额头突然来了一句:“学长,你脑门真大”——“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真的秃了。”小施说。

为了拯救自己的发际线,医学专业的小施开始了早睡早起、饮食规律的生活作息;除此之外,他还会使用保法止等药物进行治疗;为了让自己的发量显得浓密,他留起了长发,乍一看还颇有些年轻时老狼的味道。

有一段时间,小施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头帘查看自己的发际线。在持续口服和外用药的使用下,他的脱发问题确实得到了较好的缓解……但在四五年后,因要准备生小孩,不得已停掉药物后,脱发问题终究还是卷土重来了。“所以最后决定了去植发。”小施几乎没这么花费太多时间,就敲定了一家公立医院的皮肤科室的设计方案:一个单位10块钱,从额角到头顶,总共要植3500个单位,最终花了三万多块。

小施介绍,植发也算个局麻手术,通常医生需要根据提取毛囊的数量时间,患者要趴着取发2~3个小时,“这是手术过程中最为难受的时候”;提取毛囊后,患者需以平卧位接受种植师植发,全程又需2~3个小时。

“因为我是一位医生,术时并不紧张。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在局麻术后的四个多小时里保持平躺,这样可以防止种植区麻药由于重力作用渗透,导致额头和眼部肿胀。”小施称,不少“发友”在植发术后会出现并发症,其中尤其常见的就是术后水肿。

从植完发的第一天,到第五天去医院清洗血痂,小施都格外“宝贝”自己的头发,“睡觉都有用枕部棉垫,但是去清洗血痂的当天,不小心洗掉了几根头发,可把我心疼坏了。”小施笑着说,由于毛囊资源通常有限,一旦被洗掉,“没了就是没了”。

如今,距离小施植发已过去了两年,他已经梳起了近些年最为流行的“大背头”。但小施也告诉记者,植发不该作为治疗脱发的第一选择:“除非药物已对毛囊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植发的密度终究还是比不上原生头发的密度。”

“太疼,再也不想植发第二次”

与小施同样选择了植发的,还有今年40岁的老卢。老卢是珠海人,在云南开了一家民宿,当着甩手掌柜。但在几年前,老卢却还辗转于生意场上的觥筹交错之间,“一没注意,头发就掉得差不多了,后来吃药也不顶用”。

老卢是在广州出差时,意外在路上看到了宣传正猛的某植发医院广告,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他便走上了手术台:老卢选了最贵的私人订制方案,10万起步,40元/单位,总共花去了20多万

但说起当初的植发经历,老卢却直呼“肉疼”。老卢说,虽然植发手术前有涂擦麻药,但由于自己皮质较薄,神经末梢非常灵敏,因此对针感尤其明显,加上植发的过程长达四五个小时,因此每一分钟都觉得是煎熬,“如果不是为了长头发,谁愿意花钱在头上动刀子啊。”

“实在是太疼了,打死也受不了第二次。”老卢摆摆手。然而说完,老卢的脸上随即露出了无法自抑的自信,那种看了就让人也想跟着种上几百个单位的自信

植发?光头?莫弃疗?脱发的人,不止你一个…

02

选择光头,就是选择与自己和解

“脱发”患者小毛是最乐观的一个。今年刚刚30岁的他,早在几年前头部毛发开始参差不齐时,就壮士断腕般地选择了剃光头,从此一顶鸭舌帽成为了他的标配。热爱摇滚音乐的小毛,将光头视为一种审美体验:“至少从外貌上,我们也可以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觉得满意,选择与生活和解。”

小毛属于遗传性脱发,如要追溯历史根源,早在他曾祖父那一辈起,家族基因里就埋下了“脱发”的基因,“甚至可能更早”。因此,在小毛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预计到自己会比同龄人提前面对“脱发”危机,为此,他做过不少心理建设。但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小毛还是焦虑了:“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但是腿毛、胸毛却还是很旺盛,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不太甘心的他,选择去了医院,医生跟他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很直接地告诉他,对于家族遗传性脱发,他也没办法。尽管离开医院时,医生还是给小毛开了两种药:一个供服用,一个供涂抹。涂抹的药物,他用了两三次就停下了;药物吃了一半,不见收效,随后便也停下了——接受了现实的小毛无心花精力在头发的“二次生长”上,终于彻底地放弃了治疗。

他买了一个理发刀,每隔两星期就给自己剃一次发,“所以我现在剃头手艺特别好……虽然是光头,但咱还是要有高品质要求,得光洁平整,不能错落起伏。”

“光头是一种去标签化的表达”

一双马丁靴,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一根背带,再加一个光头、一顶鸭舌帽……过去的小毛,习惯于这样的装扮。这是一种在摇滚青年里颇为流行的装扮,小毛在大学时初次接触到这个装扮后就迷上了:“这种装扮就是源自于英国,因为英国人脱发特别严重……但是当时我看到后觉得特别阳光、粗犷,想不到光头也能这么好看。”

通过音乐,小毛还找到了许多同类,“大家有的是因为脱发问题不得已选择的光头,有的是主动选择的光头;有的是男生,还有一些女生。”每逢一同看演出,看着满场青年人,大家都同样地穿着背带裤、戴着鸭舌帽,有着同样的“出场方式”,小毛不由地喟叹,“感受到了光头在一起的团结力量”

虽然在日常的大多数时候,小毛并没有因为脱发问题影响到自己的社交和恋爱,但只有在那个时刻,他才会“感受到自信”。小毛说,归根结底,光头就是一种去标签化的自身文化的表达:“至少从外貌上,我们也可以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觉得满意,选择与生活和解。”

如今踏入职场一年多,小毛已不怎么穿马丁靴了,“后来发胖之后,背带裤也穿不上了”,但他还是保留着整洁清爽的光头,和那顶象征“态度”的鸭舌帽。与自己获得了和解的小毛,面对同事关于“脱发”话题的调侃,还时不时幽默自嘲:“前不久一个同事帮我画漫画头像,顺便还给我植了个发,里面的‘小毛’头发乌黑浓密,我非常满意。

在他看来,“脱发”话题完全是由商业话语制造出来的,就跟美容、整形是一样的概念:“它其实跟你的身体健康、作息习惯没多大关系。大多数时候,人们讨论脱发,并不是在说头发的问题,而是在说生活压力、工作压力,它只是我们内心对世界的想法的一种投射。”

不过对于自己体内的脱发基因,小毛还是略有担忧:照着这样的遗传趋势,未来他的孩子可能也会面对这样的困扰。“希望生个女儿,这个基因是传男不传女;但如果最后是个儿子,我也只能告诉他,多和自己和解,和这个世界和解。”小毛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植发?光头?莫弃疗?脱发的人,不止你一个…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刘宇/摄



03

中医名师:“我自己也掉头发”

从1995年起,廖列辉从医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他数不清接诊过多少脱发患者。“除了遗传性脱发,大部分的脱发问题都是由心理压力引起的。”廖列辉一聊起“脱发”,就先调侃起了自己的发际线。

廖列辉的头发非常乌黑,但算不上十分浓密。几年前,由于父亲生病住进ICU,这位专业治疗脱发二十年的医师也开始了脱发。“每天父亲的治疗费高达4~5万元,加上需要同时工作、照料老人和家庭,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廖列辉称,直到父亲康复出院,他的脱发症状才慢慢减轻。

“我的根源性问题就在于压力,压力减轻,脱发问题自然就解决了。”廖列辉透露,每逢亲友向自己询问脱发问题,“十个人里面,九个我都不会给他开药”,他也从来花过一分钱在头发。

植发?光头?莫弃疗?脱发的人,不止你一个…

风趣的廖医生。

一逢“大事”,患者激增

但前来找廖列辉看脱发的患者却络绎不绝,且年龄分布甚广。其中年龄最小的为一名中学生,年纪最大的则是一位78岁老人。“人到暮年,头发脱落属于自然现象,但那些还会前来治疗脱发的老人,通常都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他们不服老,生活态度一般也更为积极。”廖列辉说。

但是相比之下,前来治疗脱发问题的中青年人,甚至青少年,却显得有点“丧”。廖列辉总结,历年每逢高考结束、公务员考试、世界杯比赛结束,前来就诊的脱发患者数量就会出现一波高峰,“此外股市的大涨大落,也会造成患者数量激增。”

采访当日,廖列辉就有给来这儿看病一年半的老病号开药,该病患属于斑秃的一种少见类型——“普秃”,即除头发脱落外,眉毛、睫毛、胡须、腋毛、都在脱落。据廖列辉介绍,那位40多岁的病人从事的是足球博彩工作,“长期观看比赛、日夜颠倒,加上情绪波动较大,导致人体免疫系统出现问题,治疗起来非常慢。”

还有一些患者是属于“拔毛癖”。这属于一种罕见的行为障碍,平均发病年龄为8~13岁,且女性的发病率高于男性。“这些孩子大多是由于学习压力过大,或人际矛盾等原因出现了‘拔毛癖’。”患有“拔毛癖”的儿童会反复出现不由自主将自己身体的毛发拔除的行为,最常见的就是拔头发,从而造成头发参差不齐。

此外,脱发问题在一些高压职业人群中也非常普遍。廖列辉透露,对于雄激素性脱发,通常男性患者比女性患者更多;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女性患者,“从事夜间劳作、外贸工作等的不少;更年期妇女也更容易脱发,病因主要还是和缺铁、性激素失调等有关。

脱发治疗因人而异

“除此之外,一些药物,含激素的保健品、不健康饮食,以及化学护发用品等,也会造成脱发。”廖列辉称。据了解,一般人体在分娩、手术、高烧等重大医疗事件后,身体机能会被破坏,从而造成休止期脱发;另外某些药物,如血液稀释剂、避孕药、肝炎治疗药物、肿瘤治疗药物等也与这种形式的脱发形成有关。对于此类脱发问题,通常停止用药即可。

而对于市面上热卖的形形色色的“补充剂”,廖列辉则建议使用应“因人而异”。

在医院,就有一款洗剂,就曾给脱发患者带来“福音”。市民刘女士的父亲此前便是廖列辉的一名病患,在被廖列辉推荐了这款洗剂后,他的“地中海”开始“填海造陆”了。“头发居然比好多90都浓密,不知道能不能拯救我的发际线。”刘女士发朋友圈说。

但是廖列辉却表示,这款药剂仅适用于脂溢性脱发。廖列辉介绍,脱发有多种类型,但最为常见的形式就是雄激素性脱发脂溢性脱发。廖列辉建议,后天性的脱发患者,应先了解自己的脱发成因,“不解决根源性问题,后续用药就都是亡羊补牢。”

“当然,遗传也会造成脱发”。廖列辉称,对于遗传性脱发,没必要做任何处理。“以威廉王子为例,他的脱发就是由遗传造成。在这样的遗传基因下,未来乔治王子恐怕也难逃脱发困扰。”廖列辉说——有趣的是,不久前,深受脱发困扰的威廉王子,终究也还是选择了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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