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论疫|为什么中医大师们对新冠肺炎的辨证不一样?
导读: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这几年,众多中医人挺身而出,提供了许多优质的中医方案,为全国抗疫做出了巨大贡献。但细心的人们会发现,不同的中医大家对新冠肺炎的辨证往往是不一样的,这让不明真相的群众感到费解,也让有些人提出了质疑。本文,金锐老师就这一问题给予解释,分享了自己的见解。金老师说,中医讲究整体观,中医认识和治疗新冠肺炎,锚定的不是单纯的病毒,而是“病毒-人”这个复合体。从实际情况来看,存在着不同地区、不同时间、就医时间早晚、不同体质的人,感染了新冠病毒后,表现出不同的症状以及严重程度不同,因此证型也就不一样。
前段时间,有媒体号发布了一篇文章,说对于新冠肺炎,中医大师们的辨证都不一样,有的说“寒湿疫”,有的说“温热疫”,有的说“湿毒疫”,等等,看着头都要裂开了。
其实反中医的话术,无非也就是不科学、没标准、老一套了这些,没什么意思。但是呢,为了给不明真相的群众一个交代,我们还是来认真回答一下,为什么中医大师们对于新冠肺炎的辨证不一样。
首先,直接给出答案。原因很简单,虽然新冠肺炎是由新冠病毒引起的,但是中医认识和治疗新冠肺炎,锚定的不是单纯的病毒,而是“病毒-人”这个复合体。大师们在给新冠肺炎定证型的时候,不管是寒湿疫,湿热疫,还是湿毒疫,这些证型概念的内在含义,不是单纯病毒的属性,而是“病毒-人”这个复合体的属性。
什么叫“病毒-人”复合体呢?复合体的概念就意味着,你在考虑疾病类型和属性的时候,不能仅仅考虑病毒,也不能仅仅考虑人,而是要两个都考虑。既然要两者都考虑,那么,就存在以下4种情况:
病毒属性不变,人的属性不变,“病毒-人”复合体属性就不变;
病毒属性不变,人的属性变了,“病毒-人”复合体属性就变了;
病毒属性变了,人的属性不变,“病毒-人”复合体属性就变了;
病毒属性变了,人的属性变了,“病毒-人”复合体属性就变了。
所以,如果病毒变异了,或者得病的人群特征变了,疾病特点就变了,就要用一个更贴切的新概念来命名它。病毒属性变过吗?变过,什么德尔塔,奥密克戎,这不就是不同的命名吗?去年听新冠病毒,最多的是“德尔塔”,现在变成了“奥密克戎”,你头会裂开吗?不会,因为你是正常人,你明白,噢,病毒属性变了。
那么,对于“病毒-人”这个复合体的属性,2019年冬武汉的复合体表现是“寒湿疫”,2021年夏南京的复合体表现成了“湿热疫”,你头会裂开吗?不会,因为你是正常人,你明白,哦,“病毒-人”复合体的属性变了。不就是这么点事吗?
也许有人说,金老师,不对啊,新冠病毒的概念变化很少,熟悉的也就是德尔塔和奥密克戎2个,但是中医辨证的结果,似乎很多样啊。这是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在“病毒-人”这个复合体里面,病毒的变化少,但人的变化非常多。比方说,不同地区的人群特点不一样,南方人和北方人,体质特点就不一样,对吧。不同时间的人群特点不一样,冬天的人和夏天的人,身体状态也不一样,对吧。这也就是中医上讲的“三因制宜”。所以,冬天的新冠患者和夏天的新冠患者,病证属性肯定不一样,治疗用药也就不一样。你就想想,冬天感冒和夏天感冒,如果都发烧,发烧程度和特点一样吗?流鼻涕的程度和特点一样吗?即使都是呼吸道合胞病毒感染,症状也会不一样。
除了上述因素,还有一些人群的变动因素。比方说,治疗早晚不同,新冠肺炎患者的病情特点不一样,对吧。体质不同,新冠肺炎患者的病情特点不一样,对吧。所以,人群特点的变化非常大。
我相信,哪一天抗新冠病毒特效药出来了,上述说的哪一类人群,不管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不管是冬天得病还是夏天得病,不管是治疗早还是治疗晚,不管是什么中医体质,医生都会直接给你开这个特效药。从现代医学看,这是对的。但是,中医不是这样的,因为中医在开具治疗方案的时候,面对的是已经感染了病毒的你,所以,你的人群特征,会被直接考虑在治疗方案里,辨证的结果就会不一样,开出来的方子也不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中医大师们对新冠肺炎的辨证不一样,准确地说,是对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不同人群特征的新冠肺炎患者的辨证不一样。所以,这个真的不能一样。不一样,是正常的。如果一样,才是不正常的,明白吗?
理论上,只有给整齐划一的感染新冠病毒的机器人(同一型号、同一厂家、同一批次、同一模样、同一颜色等)进行辨证,才有可能会一样。因为作为高等生命的人,人与人,先天还是后天,总是不同的。即使对所有新冠肺炎患者求同存异,进行聚类再聚类,最后也还会得到几个明显不同的粗分类,也就是中医证型。
现代医学也是这样的呀,同样是高血压患者,也会根据原发疾病、血压指标和心脑血管意外风险的不同分类,然后采取不同的药物治疗策略,对吧?大家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描述类别的概念和方式不一样。
当然啦,对于新冠肺炎患者的那些辨证结果,我们也可以从中抽提出核心病邪要素,让它们看起来更好理解。怎么抽提呢?很简单,外感六淫,风、寒、暑、湿、燥、火。所有外感病,都是由上述病邪以及病邪的组合导致的,治疗上呢,就是要针对性地祛邪。这是中医认识普通感冒、流感、新冠肺炎的基本思路。
接下来,我们提炼一下核心要素。
寒湿疫:寒+湿
温热疫:热
湿毒疫:湿
湿热虚毒瘀:湿+热
湿热疫:湿+热
温热浊毒:热+湿
寒湿热浊毒:寒+湿+热
湿毒:湿
浊毒疫:湿
瘟毒上受:热
热病:热
看看吧,经过我们的初步提炼,可以看出来,虽然名称很多,但是其核心内容,离不开湿邪、热邪和寒邪。很多不同的说法,其实内涵是十分相似的。这就是不同地区、不同时间、不同人群特点的新冠肺炎患者的辨证结果,有的以湿表现为主,有的以寒+湿表现为主,有的以湿+热表现为主,就是这么个思路。或者说,新冠病毒的属性类似湿邪,新冠肺炎患者的病证特点就是以湿邪侵犯为主,根据不同的时间、地点和人群,表现出湿寒或湿热。多么清晰的病因病机啊!
其实从新冠肺炎开始,就有观点讲,新冠肺炎的属性与燥邪相关,有“寒湿伏燥”、“湿毒夹燥”等病因病机的说法,这些个复杂概念,才可能让人头裂开。但其实,也就是化繁为简的事,我们不再赘述。至于为什么同样的病因病机,不同大师采取的不同的概念表达。这个问题也很简单,你只需要回答,为什么同样的高血压患者,不同西医大夫有不同的治疗策略呢?因为,即使像现代医学对循证和临床路径做到如此标准化地步的时候,你也无法抹杀,医生需要将那些标准化的东西,与个人的临床经验、知识积累和策略取向结合起来,综合大勺绘之后,才给这个患者开具药物治疗处方。这里面,个人的临床经验、知识积累和策略取向是不同的,所以结果会不同。无论西医还是中医,越是大师,个人的临床经验、知识积累和策略取向,越会与常规认识不同。这其实也就是医学的魅力所在,它不仅有标准,还有温度,有人情味。
最后,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中医一定要锚定“病毒-人”复合体呢?单独锚定病毒不香吗?答:中医讲究整体观,认识生命和疾病都是从整体观入手,感冒也不例外。相信我,从整体观入手,可能才是一个最香、最简单、最有效的解决途径。
为什么我们要考虑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不同人群特征的新冠肺炎患者特点,并且以此作为辨证论治的切入点,搞出来分期分型的治疗方呢?为什么国家版新冠肺炎诊疗方案里,中药治疗方案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呢?分期分型那么多不累吗?其实很简单,因为从患者实际的情况来看,就真真实实存在着不同地区、不同时间、就医时间早晚的不同、不同体质的人,感染了新冠病毒,得上了新冠肺炎,并且表现出不同的症状和严重程度。
这个时候怎么办呢?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吗?不,那样是被动的,是被病毒耍得团团转的。我们要有整体观,要从一开始,就把这些情况都考虑进去,就把各种各样不同人群的新冠肺炎患者,可能表现出来的几类基本证型都搞清楚,然后提前都给出药物治疗方案。这就叫做有备无患。所有情况都考虑到,然后,你不是变异吗,变吧,随便,变成啥样我都能治疗。
甚至我们可以直接预测病毒的变异方向,是朝着燥呢,还是朝着热呢?现在就可以预测,2022壬寅年,新冠病毒的变异方向,是朝着风热去的,这种特点,就是传播快,像风一样嗖嗖的,然后热证比较明显。同时,风来了,湿就藏不住了,对吧。
好,希望大家都能明白,锚定单独病毒与锚定“病毒-人”复合体的区别,明白为什么中医大师们对新冠肺炎的辨证不一样。同时也要明白,变,才是唯一不变的规律。掌握变化的规律,才是王道。
■ 本文作者/金锐,中医家经授权整理发布,编辑/欧泰麟,尊重知识和劳动,转载请注明出处。